《中国社会科学报》，2013年3月22日

【核心提示】只有尽快改变“唯文凭马首是瞻”与“人才高消费”的用人风气，努力克服传统文化“重学轻术”的消极影响，教育领域所进行的正确改革，才可能避免因为“曲高和寡”而无疾而终。

　　教育与考试就像一对连体婴儿，二者的机能天然相连，谁也甩不开谁；教育与考试也像一对难兄难弟，二者的非议互为表里，谁也躲不过谁。在中国，谈及教育，必言考试。何谓教育？教育是指教育者按照一定的社会要求，向受教育者的身心施加有目的、有计划、有组织的影响，以使受教育者发生预期变化的活动。教育目的指导和支配着整个教育过程，自然也支配着考试环节。

　　何谓考试？考试是根据一定社会的要求而进行的有组织、有目的的测度或甄别活动。在远古时代，考试被用来检验并敦促新生一代继承和发展上代所传授的生活经验、劳动技能、意志品质等，因此，考试的诞生是出于教育发展的需要。考试作为教育过程的环节之一，理应受制于教育目的。惟其如此，考试才能正常发挥其教育功能，促进教育良性发展。

　　然而，现实总是与理想背道而驰，本应受制于教育目的的考试，常常凌驾于教育之上，成为一根强势“指挥棒”，牵制着教育目的，引导着教育过程。而且，考试越重要、竞争越激烈，对教育的牵制力就越大。最终的必然结果是，畸形的考试造就畸形的教育。古今皆同。

　　在“学而优则仕”的科举时代，办学的目的是“储才以应科目”，朝廷衡量州县学的优劣和对学官的奖励标准，主要是根据各校的科举及第率，科举遂由最初的清真雅正，走向最终的偏难险怪。虽然科举在百年前退出了历史舞台，但具有深厚历史底蕴的科举考试所形成的传统与文化，并未因此断绝，而是仍以潜在的形式顽强存留于现实中。科举文化对学校教育的影响，诚如李远哲所形容的：“它以学业成绩至上的方式，如幽灵一般从后门溜进了新式的“学校”教育。”

　　在“考而优则学”的当今社会，教育越来越偏离正常轨道，“片面追求升学率”早已取代“培养人”而成为教育的最高宗旨，教育悲哀地沦为了考试的附庸。“片追”作为伴随着激烈竞争而产生的一种不正常的教育现象，赋予考试以“魔力指挥棒”的功能，“考什么便教什么学什么，不考什么便不教什么不学什么”，整个中小学乃至幼儿园阶段的教育，都在考试的指挥下运转得精疲力竭，严重扭曲了全面发展的教育目标、阻碍了素质教育的开展。人们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，“片追”在破坏正常教学秩序的表象下，已深刻地危及中国在21世纪的国际竞争力，对“片追”的喊打声因此越来越响亮。

　　然而，激烈的社会竞争，为“片追”现象的存活提供了丰厚的社会土壤，根除“片追”几乎是遥不可及的梦想。相应地，理顺考试与教育的关系，将考试的功能回归到服务教育之本位，使其围绕教育来运作，也必定是“路漫漫其修远兮”。

教育与考试要想摆脱“畸形”的困苦，成为各司其职的正常活动，需要全社会共同努力。首要者，便是观念的革新，不仅教育领域要尽快实现人才评价的多元化与选拔渠道的多样化，而且社会观念与民众心态也应积极更新。只有尽快改变“唯文凭马首是瞻”与“人才高消费”的用人风气，努力克服传统文化“重学轻术”的消极影响，教育领域所进行的正确改革，才可能避免因为“曲高和寡”而无疾而终。